▲绘图李劲松
蹾篓儿刘春龙
刘春龙游到垛上的鱼
渔和猎常常是连在一起说的,可以想见,远古时代的捕鱼和打猎并没有严格的区分。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,渔猎渐渐分开了,这很自然。你看,即便是渔,不也分成捕鱼和养鱼了。那有没有渔和猎仍旧兼而从之的呢?起初我是怀疑的,理由是社会分工只会越来越细,渔猎也不例外,但却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区域概念。俗话说,上山打猎,下湖摸鱼。可我们这儿是里下河水乡啊,打猎活动大多发生在湖上。这样一来,打猎和捕鱼就有了结合的可能。
水乡猎人以船为家,常年在水上漂泊。船分两种,住家和打猎。打猎用的是那种叫“枪溜子”的小船,窄窄的,低低的,只能容纳一两个人。湖上打猎又以水禽为主,常见的是野鸭。猎人划着枪溜子,潜伏在苇丛中,窥视野鸭的动静,寻找猎杀的机会。大多数时候,猎人并不会满湖里去找野鸭,而是以逸待劳,让某鸟鸭去引诱。这某鸟鸭,也有写作媒鸭或迷鸭的,是猎人家养的,专门用来迷惑野鸭,其形体与野鸭酷似,或许就是野鸭驯养而成的也未可知。既是家养的,就得喂料。像我们所知道的鸭子一样,某鸟鸭也吃小鱼小虾螺蛳蚬子什么的。夏秋季节,某鸟鸭自会主动找食,湖荡里的螺蛳也多,无需猎人操劳。但有些时候,比如冬季,比如早春,某鸟鸭觅食有些困难,猎人就会捕些小鱼,缓解某鸟鸭的饥荒。最常见的一种捕鱼方法叫蹾篓儿。
这篓儿跟篦篈船上的篓儿相差无几,只是篦篈船上的篓儿是双篓,猎人用的是单篓。篓儿没有现卖的,只有靠猎人自做。先把竹子劈成一根根枝条,像毛衣针那般粗细,再编成六十公分宽的帘子,然后围成一个椭圆的桶状,底宽约三十公分,前面留道凹陷的“缝”儿,好让鱼虾进入。篓儿编好了,不能马上就用,还要扔到河里沤几天,一来消了竹“味”,二来便于沉底。
于是,在某个季节,猎人出发时,除了捎上几只某鸟鸭,还要带上几十只篓儿。他们找到一块野鸭可能出没的湖滩,先把某鸟鸭拴上,乘着某鸟鸭招引野鸭的当儿,再去把篓儿“蹾”了。蹾篓儿没什么规矩可言,怎么蹾都行,可多可少,可早可晚,可连片可分散。蹾篓儿之前,还要往里面放上诱饵。这诱饵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,无非是些敲碎了的螺蛳河蚌。湖水深浅不一,有的篓儿高出水面,有的篓儿没入水中。没入水中的篓儿,要在上端塞上水草把子,防止进篓的鱼虾逃脱。不管哪种情况,都要别上一根竹竿把篓儿固定好。▲拍摄杨天民
“蹾”好了篓儿,猎人再去打野鸭。悄悄靠近拴某鸟鸭的地方,说不定某鸟鸭和野鸭“玩”得正欢呢。打了野鸭,猎人回过头来收篓儿,拎起一只,摇摇,“扑哧扑哧”响着,把篓儿底朝上往下一倒,几乎清一色的罗汉鱼儿。原是喂某鸟鸭的,可某鸟鸭哪吃得了这么多鱼呢?猎人会在卖野鸭时把剩下的鱼带上,后来则干脆把蹾篓儿当作一项副业了。渐渐的,这种猎人首创的捕鱼方法也被渔民所效仿。不过,世道就这样,猎人也好,渔人也罢,现在恐怕难以见到蹾篓儿了。当然,渔猎结合的生产方式并非仅此一例,我们还看过猎人用一种叫“丫子”的渔具捕过黄鳝,或许还有更多。但有一点似乎可以推断,这种状况只是里下河地区独有吧。
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《乡村捕钓散记》
老铁们,很多读者反映收不到推文。腾讯现在新的规则是,